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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唸碩士班這段時間,慧嫻快速的升成小主管,但比起大學剛畢業那時候,反而好像離結婚更遠。太專注於工作的慧嫻,即使和議凱身處在同一座城市,還是像以前一樣維持一段時間見一次面的習慣。

「這樣不會太少見面了嘛?妳看別人都每天膩在一起,不會覺得太冷落議凱唷?」我問慧嫻。

慧嫻的答案冷靜得像一把刀,俐落切割開所有非理智的感情用事,「能衝事業也就這幾年了,我不想後悔。」

「楊慧嫻小姐,您的口吻非常的社會菁英,呵呵。」

「快別這麼說,這跟指考前一個月會想卯起來唸書是一樣的啊,哈哈。」

聽見慧嫻直爽的笑聲傳進耳裡,我也跟著愉快起來。

雖然平時聊天時不免感嘆,長大了心境都慢慢油條起來,有些真心話藏在心裡說不出來,為了不讓別人擔心,往往報喜不報憂,而把過去的直來直往收斂成過於小心的互相防備。但是慧嫻說起這話時,我在她臉上看到高中那個做什麼決定都爽快瀟灑的小女孩。我沒再多說什麼,只在心裡暗暗種下了祝福的種籽,期待有一天慧嫻的夢想能開出盛放的花朵。

睿聲退伍後還是去實習了,取得教師證之後,出乎我們意料的順利,睿聲很快地考上了正式教師,看他實習前躊躇再三,還以為還有很多年要熬。確定有書可教之後,他找我吃飯。

「我要去教書了。」

我才剛坐定,聽到這消息,為他開心得不得了,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:「真的嗎?恭喜!國小還是國中?」

「現在是九年一貫,所以進去是帶七年級了。」

「好像國外哦,真複雜。」我被新制度弄得有點頭暈腦脹。

他微微笑,「妳還記不記得,之前指考的時候,我們為了升學教改有多頭疼?」

「現在我已經不用煩惱了啊,倒是你要煩惱吧。」我高高興興地點了菜,看他還在沉吟些什麼,禁不住好奇,嘗試探問:「你找我出來,是不是還有什麼要跟我說?」

「我想愛情的本質到最後還是要回歸現實,如果我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,就沒資格說我愛妳。」睿聲有點焦躁,不知道下一句該接什麼的時候,就從菸盒倒出一根菸,敲一敲,又放回盒裡。

「……所以?」雖然我對我們的默契有自信,但仍無法拿捏對方心裡的底牌,究竟是要對我告白,或是要和我商議他的感情問題。

他對我的反應顯然錯愕,「我其實不愛喝咖啡,也只喜歡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裡唸書;會去圖書館或咖啡店,都只是想見妳一面。對前途的擔憂,有一半是為了怕沒資格一輩子照顧妳……我以為,妳可以感覺得出來我的用心?」

「你的信我都收著,我感覺得到,你對我很好。」我搖搖頭,只能苦笑,「可是我想,也許等我唸完這幾年書,一切都會改變,這之間,你有很多好機會,我不想擔誤你。」

睿聲拿菸的手勢突然凝結在空氣裡,我也不知道該多說什麼,只好隨手翻起雜誌來打發尷尬。睿聲試了一下打火機,但沒有點燃手上的菸,只是不停的重複讓火苗燃起、滅去、再燃起、再滅去。隔了很長的空白之後,睿聲才清了清喉嚨,繼續我們未完成的對話。

「……我想,也許不是一切都會改變,而是因為一切都沒有變。」睿聲定定的看著我的眼睛,突然笑開來,「啊,結果一不小心,多年之後又收了妳一張好人卡。」

我不太懂睿聲的意思,只好抓抓頭髮,乾乾的傻笑。點的菜一直不上桌,我不耐煩地張望:「怎麼這麼久啊……」

「嗯?怎麼了?」睿聲拿著菸的手凝在空中,「妳不舒服嗎?」

「不是啊,我最討厭等待了,超浪費時間的欸。」

「哦?是這樣嗎?」睿聲笑了笑,「我以為妳習慣等待了……妳不就等了皓翔這麼多年?」

睿聲的話正中要害,我只能苦笑,連演個戲、開個玩笑讓氣氛和緩的能力都失去。菜上桌了,附餐上桌了,我們連互相客套地問對方要不要吃一口自己點的菜都說不出口。我們各自安安靜靜的吃完最後一口甜點,睿聲很放空的玩著手邊的菸,我看著他的手指發呆。

沉默了幾分鐘後,睿聲看我偷偷打了個低調的呵欠,擺擺手要我回家休息,「快要口試了的人好好加油啊,要是沒辦法自己照顧自己,別忘了還有我們這些老朋友可以照顧妳。」

我帶著睿聲的關懷離開餐館,卻沒有立刻回家投入床被之間,而是轉身回到圖書館繼續我的讀書計劃。

怡璇跟我還在圖書館各自奮鬥。我刻意錯開與她碰面的機會,坐在海角天邊的座位。捕蚊燈在我身邊啪啪啪啪吵得要命,我為手腳噴上防蚊液,依然堅持留在我的戰備位置,與唸不完的書奮戰到底。

以前總希望趕快考試、趕快結束痛苦,現在反而很享受這過程。我的求知慾沒有大到不唸書會死掉,家裡也並非完全不反對我唸博士班,動力沒那麼強烈、也有些壓力,但是靜靜的唸書寫字,靜靜的思考推敲,心情很安定平和。

這之間皓翔一直沒有打擾我,只有考試前,他傳了封簡訊約我一起去拜拜求籤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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