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任性。」Capricious.

接近期中考，就是大學生活第一波報告潮了。大家都想挑在最後幾天熬夜趕成，可是我就是沒辦法一下子掰出幾千字來，只好提前半個月開始努力。秀才常來找我，連續看我忙到沒時間等便當買便當、燒了一星期的水泡泡麵，隔週就開始幫我帶滷味加菜。

「妳越來越瘦了耶。」他一邊偷吃說好全給我進補的藥膳滷味一邊打量我的側影。「不過也變得好漂亮。」

「你再吃，乾脆下次就不要說要買給我嘛。」我嘟著嘴回到桌邊，看著一包滷味一下被他吃掉一半。

「一人吃一半，感情才不會散啊。」他嘻皮笑臉地要餵我吃豆干，我自己伸手拿了筷子自個夾過來，看著我夾走食物，換他嘟起嘴，「幹嘛這麼介意，我可是很誠心的想回到妳身邊喔。」

「去年都沒跟你聯絡，沒有交女朋友嗎？」

水滾起來，茶壺放聲尖叫，他代我衝去關了火。「沒啊，交了女朋友的話，怎麼還會跟宇庭傳成一對？」

「也是喔。」

「妳和宇庭最近處得怎樣？」他有點擔心。

「沒怎樣啊，最近大家都在忙，我都自己回家。放心，我也沒敢跟他走太近。」

「很多女生羨慕妳？」

「當然……」我注水沖泡麵，「我不想再像高中那樣了。」

「我們不是一兩天就能長大嘛。包括那些製造八卦的也一樣。」秀才安慰我。

「可是，我也不想和你再像高中那樣了。……啊！」話才說完，我馬上被熱燙燙的滾水燙到手。

秀才趕緊把我被燙到的手放到水籠頭下沖了許久，我還說怎麼辦這個月水費會不會超點又要加錢，他要我別想這個傷勢要緊。沖完水他反覆檢視微微泛紅的傷口，捧著我的手溫柔地吹著氣。

「痛不痛？」

「不會很痛啦。」

我想抽回手，他卻握得緊緊的。

「執子之手，與子偕老，妳知道是什麼意思嗎？」

當然知道，言情小說裡用得可經典得了。「……握住你的手，和你一起變老。」

「我也想和妳一起變老。」他又是當初那種溫柔得可以把我當場電暈送急救的眼神，啊，我真是抗拒不了。

可是我要說什麼？經過這些時日，我也慢慢想清楚我要的是什麼。我要的絕對不是一個長得帥、帶得出門的男朋友。我要的是一種穩定而堅定的陪伴，有點像宇庭學長在商院什麼事都罩著我那樣。可是絕對不是只是照顧而已，要照顧的話，學長學姊每一個人都辦得到。還要有那種心意相通的默契。

我知道很難，可是我想給自己很多時間慢慢去遇到。遇不到也只能說我和這樣的人沒有緣份，那我只能說我還是適合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吧。自己選擇的就想選到最好，如果不能是最好的，我寧可讓別人左右我。

「我知道妳會猶豫，會害怕。」他不再像以前，一想要說動我什麼就親密地吻我或抱我。我們都懂得拉遠成一個冷靜的距離。「可是雨婷，妳相信我，我會掏出我所有的好對妳，不會再像以前一樣，總在妳需要我的時候不見人影。」

「我知道了。」我掙開他的手，「麵快爛掉了，我去吃麵。」

他幫我把滷味倒進麵湯裡，手勢像想說什麼。我在心裡偷笑著他的不坦白──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，他想幹嘛我會不懂嗎？我們可以省掉那些拐彎抹角的枝節啊。

果然不超過十秒鐘，他叫了我一聲，「雨婷。」

「嗯？」

「再重頭過當初那些日子，我會好好珍惜妳。可是因為那些日子不會再重來，所以，請妳給我機會彌補妳。」他溫柔地看住我。

我什麼也沒說，只是靜靜地、緩慢地吃著麵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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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季過後的天，蔚藍一片。事過境遷，回首還是一樣的眷戀。─高慧君【雨季過後】